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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0（第2页）
他走到我身边，看到墓碑上温母带着温柔笑意的照片，双腿一软，几乎要跪下去。
“我、我不知道。”他想解释，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苍白无力。
我终于缓缓转过头，看向他。
那眼神，空洞得可怕，里面再也没有了爱，没有了恨，甚至没有了一丝波澜。
就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。
这种眼神，比任何哭喊和责骂都让陈慕白恐惧。
我什么也没说，只是静静地看了他几秒，然后挽住一直沉默的父亲的胳膊，轻声道：“爸，我们回家。”
温父依旧没有看陈慕白，只是顺着女儿的力道，蹒跚地转过身，朝着墓园外走去。
自始至终，他们都没有再理会僵在原地的陈慕白。
秋风吹起地上的落叶，打着旋儿，掠过那座新坟，也掠过陈慕白瞬间冰凉彻骨的身体。
他看着她决绝离开的背影，终于明白。
她把他最干净的爱还给了他。
也把他们之间所有的可能，彻底两清。
他失去了她。
永远地。
“噗通——”
一声沉闷的声响。
陈慕白直挺挺地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墓前地面上。
他跪在那里，背脊不再挺拔，肩膀微微颤抖，像一座骤然倾塌的山。
他抬起头，目光死死锁在墓碑上温母那张温柔含笑的照片上。
那一瞬间，所有的伪装、所有的偏执、所有的自欺欺人，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。
他听到了什么？
他听到自己冰冷刻骨的声音：“温菀，你真是越来越下贱了。”
他听到电话那头，她绝望到极致的哭泣和哀求。
他看到她拖着伤腿在深夜的街头爬行。
他看到二十岁那年，她捧着蛋糕，眼里闪着光，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地对他说：
“慕白，生日快乐。”
他看到温妈妈笑着摸他的头，把最大块的肉夹到他碗里，说：“小白多吃点，正在长身体。”
他看到那个曾经一无所有的孤儿，被这个家毫无保留地接纳，给了他从未奢望过的温暖。
可他做了什么？
他用最肮脏的手段，玷污了这份温暖。
他用最恶毒的言语，中伤了最爱他的人。
他甚至……间接害死了视他如己出的母亲。
“啊——！！！”
一声压抑不住的、如同困兽濒死般的哀嚎从陈慕白的喉咙里迸发出来。
他猛地弯下腰，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，肩膀剧烈地抽搐着。
原来心真的可以这么痛，像是被无数双手生生撕裂，痛得他无法呼吸，痛得他恨不得就此死去。
他错了。
错得离谱，错得荒唐，错得……不可饶恕。
他一直以为是她离不开他，是他掌控着一切。
直到此刻，跪在这座新坟前，感受着那对父女彻底将他摒弃在外的冰冷和沉默，他才明白。
不是她离不开他，而是他，早已在经年累月里，将自己的骨血灵魂，都寄生在了那份他视为理所当然的爱与温暖里。
而他，用了最错误的方式伤害了他最爱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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